十几年心怀鬼胎,几句便交代干净。
明楼捏着半杯酒,在书房中踱步。阿诚决定晓之以理。
怪物是不能和人谈情分的,读过的传奇话本里,哪怕数年夫妻,一朝现了原形也只有掩面而去。
“组织目前的工作还需要我,”说辞早已演练过千百回,“明楼同志,今后凡是危险的任务---”
酒杯带着风砸到他面前,摔成粉碎。
“叫我什么?”明楼问,语气危险。
阿诚跪下去,垂着头,碎玻璃隔着裤子顶进皮肉。
当然不觉得疼,但明楼已经大步走来,把他整个人拎回椅子。
“这些年,”他听到明楼低声问,“受过多少致死的伤?”
“我这不是还活着?”大哥也会犯逻辑错误,阿诚竟有点想笑。
“那我换句话问你。”明楼直视着他,手里攥着带血的棉纱。
“到现在,还有哪里没受过伤?”
他等了等,便在阿诚的沉默里坐下去。半晌,突然抬手掩面。
“大哥?”阿诚下意识去碰明楼手臂,“你又头痛?”
明楼不理他。一滴眼泪从手掌后落下来,掉到西裤上,很轻的一声。
阿诚瞪着那水珠缓缓渗进毛料,有些恍惚地蹲下去。
“大哥。”他嗫嚅着,手掌抚上明楼膝盖。又是一滴,落在他手背上。
疯了,阿诚想。
这紧要关头,他却只想割开手上皮肤。
让明楼的眼泪,在自己血脉里激荡一生。
明楼带着那个罐子踏上旅程。
一路顺风顺水,阿诚的心跟着他飘洋过海,将硝烟与哀愁抛在身后。
夜幕低垂时,明楼独自摸索着瓷罐,感受阿诚心跳的节律。
暂时听不出会停跳的迹象,但明楼还是割破手指,用自己的血灌注阿诚。
指尖插入主动脉,被一下下吸吮,心房因为这滋养而欢快地搏动了片刻,又恢复了平常的节奏。
明楼想起和阿诚关于控制心跳的对话,摇了摇头。
“真倔啊。”他想。“管不了你了。”
下一刻,他的神色凝重起来。
如果这心跳真的有特殊的含义呢?
他仔细倾听着那节奏,掏出纸笔,逐一记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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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看着这结果,毫不费力地破解出来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笑了笑,却掉下泪来。
明楼,明楼。
在明楼知道与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,阿诚的心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。
不知疲倦,永不停息。
明楼,明楼。
砰砰,砰。
砰。